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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手作｜霓虹招牌香港要拆
（photograph by Wing Shya）
之前发过一个推文系《香港仲有几多剩》，后来我某门设计课有申请global studio的名额，可以选择新西兰新加坡北京印尼香港其中一个地方探索本土文化和设计，我选了香港。在十四日内，我们要完成一系列的市场调查、演讲和研究等等并交出三份project。其中一个project是个人的visual essay，在“红白蓝塑料／霓虹灯／磁砖／手工标牌／手推车／铁闸……”等等中选一个作为研究对象，我选了霓虹灯。时隐时现，如梦如幻，当下与历史重叠的霓虹灯。
以下是当时一部分的搜集文章／图片的整理以及少许我的personal view和几张（十分仓促但稍微能看的）摄影。
「一九一零年代霓虹灯首先用于巴黎的理发厅、歌剧院，二十年代传到美国洛杉矶，继而扩及全国，三、四十年代先后诞生时代广场及拉斯维加斯的霓虹景观。霓虹灯东传，东京、上海这些魔登都市三十年代得风气之先，香港则稍迟至五十年代引入。西方舶来技术配上东方特有的方块汉字美术，以霓为裳，城市黑夜自此添了灿烂的新装。《香港年报1964》写道：“成千上万的霓虹招牌照亮了街道，以五光十色传递着各种讯息。” 其时本土创作的招牌渗透了1930至1940年代西方视觉文化的影响，低制作成本亦为设计师提供了无限尝试与创作的空间。
1986年由高志森编导的《痴心的我》当中，霓虹为天台浪漫戏提供高高的红色背景，充当野性欲望上演的城市舞台灯光。知名导演王家卫的电影世界里，总是刻意借助霓虹捕捉香港的城市特色。知名摄影师杜可风在一段视频中谈及霓虹灯光对于这座城市的独特魅力，并预言，霓虹灯还会回潮，就像宝丽来照片和胶片一样。」
霓虹灯在重庆森林里占了一部分戏份。随着剧情的起落，霓虹灯从晃动的光影变成了静止的物体，霓虹灯仿佛是带着感情的。电影里的霓虹灯既勾勒了情节的轮廓，也润色了背景。从一个故事过渡到另一个相关的故事时，甚至用上了同一霓虹灯的不同距离的镜头。
“We’ve made films that had a certain budget, and it was actually often stealing the neon light, it was often using the ambient light, which was very soft and non-directional and has a certain quality and a certain beauty, especially if a woman walks through it, or if someone is silhouetted in neon light, it’s extremely beautiful.”杜可风在视频里这么说。
*顺手扔两首重庆森林里的歌，California这里没资源啊，摊手摆出一个沮丧伤心（但依然美丽动人）的表情
「“一想起香港与它的视觉文化，首先跃入脑海的就会有它的霓虹招牌，”香港西九文化区视觉文化博物馆M+策展人陈伯康(Aric Chen)说，这家博物馆在收集一些被拆除的霓虹招牌，比如森美餐厅的霓虹奶牛。
在《花样年华》与《重庆森林》的导演王家卫的影片中，那个沐浴在霓虹灯中的香港得以永远留存，陈伯康说道。
“我认为他呈现的香港在大众想像中具有深远的影响，”他说，“那个香港的形象与霓虹灯的光辉密不可分。”
但是如今，香港街头的霓虹灯光愈来愈黯淡。」
「如果把城市的夜晚想像成一个光的色盘，如果把这光的色盘想像成一个女子的晚妆，那么万家灯火便是城市面霜的晚间粉底，昏黄的灯光是楚楚动人的淡影，七彩霓虹则是艳丽浓抹，好像城市每晚都要赴一场喧腾的盛宴。那盛宴的繁华由商业承托，霓虹落户于城中的招牌丛中之中，分布于城中每一个可堪消费的角落，这样的晚妆我城披卦了半世纪有多，在世界芸芸城市中，也几成一道城市奇观。
霓虹招牌在一条线上诞生、也在一条线上终结。具体而言，这条“线”是一条注满气体的玻璃管，经工匠加热并扭曲，借着电能发光。一旦发光，便会产生种种变化：它模仿世间事物又将之抽象化、它持续散发光芒又闪烁不停、它既吸引注目却又分散注意力。霓虹招牌的象征、符号和文字成为了现代都市一个生动的缩影。
香港——四十年来，香港西区一家牛排餐厅上挂着的巨型霓虹灯奶牛已经成为了西营盘的地标。如果你给人指路，告诉别人在哪儿下车，在哪儿左拐，都会提到它。 这头闪闪发光的牛将近10英尺长，8英尺高，悬挂在街头，肯定不会错过。森美餐厅的经理叶凤仪(Iry Yip)说，它是一头安格斯牛(Angus)，是她的父亲、餐厅创始人叶联(Sammy Yip)在1978年设计的。当时制作这个霓虹招牌的师傅觉得牛的腿还是长一点好看，于是它就成了世界上唯一一只长着四条长腿，呈蓝白色的安格斯牛。
但出于安全因素的考虑，屋宇署自2006年起便每年拆卸约 3000 个违例招牌。在2011年，招牌因其庞大的体积超出现行的法定限制而被勒令清拆。要求保留招牌的活动没有成功，2015年的8月，它被拆除了。
“感觉就像少了什么，”森美餐厅的经理叶凤仪说，“整条街变得空荡荡的。”
“我们担心霓虹会消失。”陈伯康说。2014年3月，M+正在举办香港首个网上展览“探索霓虹”，他们邀请市民把香港各处的霓虹招牌拍摄上传，并制作出香港霓虹地图。“收藏霓虹招牌，并非只出于感性怀旧，而是霓虹招牌本身的意义。”
霓虹招牌为20世纪写下了富魅力的视觉语言，但到21世纪，霓虹招牌和有关制作技术却被LED和其他更新的技术取代。说来也不无讽刺，“探索霓虹”这项向霓虹招牌致敬的计划，正正发表在其中一个取代霓虹招牌的媒介上：数码荧幕。
香港理工大学助理教授谭智恒受邀为展览撰文，称以垂直和水平方式书写的中英文霓虹标识，悬挂环绕建筑之外，造成“一种成串倾泻的效果”。他认为，在香港，文字与视觉符号无处不在，以不同物料、不同潮流，揭示了香港的能力与精神。“这些符号代表了我们的身份和美学气质，也可窥见人们在这地球一隅的生活方式与文化。这就是香港。”」
在香港理工大学上课时教授给我们上了一节关于霓虹灯的课，介绍了霓虹招牌不同字体的学问和霓虹网上展览，展示了旧时代里的霓虹香港、招牌的手工制作过程等等，看完不禁一阵唏嘘：所有渐渐消失的、被时代抛弃的事物，最后成为了屏幕上或书籍上的图像、博物馆里的展示品、美术馆里的艺术品——被大部分人遗忘，被小部分人小心翼翼地珍藏。
「霓虹招牌源自设计。在电脑字体一统天下之前，霓虹招牌上的中文字由书法大师起草，再由师傅按照这个底稿进行制作。工匠透过一双巧手，依据设计把工业技术生产的物料屈曲成不同的霓虹招牌。写字、曲管、设计，每一环都带有个人色彩，霓虹招牌因而承载了厚重的“人情味”。霓虹招牌师傅刘稳在香港做霓虹灯五十余年，1970年代曾参与制作当时全世界最大的霓虹招牌——乐声。“我希望它可以保存下去，但我可能看不到了，”他说。」他是香港最早的一批霓虹招牌制作师傅之一，但也是最后一批霓虹招牌制作师傅之一。
「这些锐精细巧的手稿上的注脚、尺寸、修改、光管接驳点以及为放大设计图而编绘的方格线，均透视出设计师把顾客的意见转化成图像媒介，并最终将之转化为招牌的过程。」但这些在四十年代至八十年代的设计手稿上出现的店名，大多数已经在谷歌地图上消失。
那么大的都市，容不下一块小小的霓虹招牌。带着人情味的霓虹灯，终究敌不过这无情的时代。而我成为了，小心翼翼地去珍藏的小部分人之一。我甚至很难去想象一个没有霓虹灯只有LED灯的香港——那不是我记忆里所保存的香港，也不是电影镜头记录下来的香港。这水泥丛林正在构建机械化的未来，同时在抛弃充满情感的过去。也许就像达明一派「今夜星光灿烂」的歌词描述的一般——
“请看一眼这个光辉都市，再奔驰，心里猜疑，恐怕这个璀璨都市，光辉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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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号&双引号内容为引用，多数出自www.neonsigns.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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